云上咸安报道(通讯员 陈大银)2014年春,陕西省安康市白河县中厂镇宽坪村1组七里湾李明星(83岁)、李大军父子,开着一部小车专程来到湖北省咸宁市咸安区寻根问祖,说他们的祖人李象贤的父亲(出生年月和名字不详),跟随咸宁县的舅父陆乾鼎(出生于清康熙庚寅年(1710),到湖北郧邑红石河东山阴坡(今陕西省白河县中厂乡东山村阴坡),与陆乾鼎一起干活,后定居东山。至今,繁衍为西沟、七里湾、店子沟3个村庄共210人。清道光六年(1826)十月二十日,李象贤的重孙李位芳、李位刚,在中厂东山阴坡为李象贤的父亲立碑。因年久风化,碑文上的文字有些不全,有的无法辨认。
2016年4月,李明星、李大军父子一行7人开着两部小车,来到咸安区、大冶市金牛镇、鄂州市,四处寻根。他们通过鄂州市磨刀李李氏研究会会长李幼安,找到咸安区李氏研究会副会长、浮山街道龙潭村竹阆李李建跃,请他帮忙寻根。李建跃帮助打听几天,后得知陈大银是咸安区第二次全国地名普查专家、咸宁市方言进档专家,又参与《咸宁市志》(地级)、《咸安区志》编写,建议请陈帮忙查找其祖人的迁出地。2018年3月20日,李明星的四子李大忠和女婿赵永宝一起,开着一部小车专程来到咸安,请求陈大银继续帮他们寻根。
李大忠、赵永宝等人反复辩认李氏祖人墓碑上的碑文,确认为“湖北五昌府咸宁二都蔫家陇人氏,迁入郧邑红石河东山居住”。湖北郧邑红石河东山阴坡的历史沿革发生了变化。明成化十二年(1476),设立白河县,隶属新设立的湖广郧阳府。民国初,白河县隶属陕西省汉中道。1950年,隶属陕西省安康专区。
我分析:墓碑上的“五昌府”的“五”,应是“武”。因“武”与“五”同音,碑文起草者误把“武”写成“五”。历史上,湖北省有武昌府、武昌县、武汉市武昌区,而全省县级、地级地名中,除了“五峰县”有个“五”字,再没有含“五”的,更没有叫“五昌”的。
咸宁,即咸宁县。1983年8月19日,咸宁县改称咸宁市(县级),1984年1月15日挂牌成立。1998年12月6日,咸宁市(县级)改称咸安区,隶属咸宁市(地级),1999年1月25日宣布成立,3月18日正式挂牌。
“二都”在哪里?《咸宁市志》(县级)第45页《晚清时期行政区划》记载:咸宁县分为金城、丰乐、宣化、长乐4个乡(区级)。金城乡位于县境东南部,辖一、二、三、六、十二5个都。二都约含今浮山街道(部分)、马桥、麻塘、高赛(部分)、杨畈、温泉等地。都,即旧时乡以下的一级行政区划,相当于原区公所下辖的人民公社。因为咸宁县宋朝出了连中三元的枢密使、参知政事(相当于副宰相)冯京,才能设都。
那么,“蔫家陇”在什么地方呢?蔫(niān)的意思是:植物的花、果、叶等因为缺水而萎缩;比喻没精打采;性子慢,不爽快。咸安区3745个村庄,没有以这个贬义词作为名称的。咸安方言将“蔫”读成“yōng”。字典上没有“蔫”作为姓氏的释义。咸安方言把“杨(yáng)”读成“yǒng”。我分析,是否将“杨家陇”误写成“蔫家陇”?
咸宁县二都有三个地方姓杨。一是今温泉街道肖桥村6组杨帮。杨帮沈顺荣(女,出生于1940年)老人说:“我们杨帮没有地方叫杨家陇、杨家垄、杨家阆、杨家埌。”二是今马桥镇严洲村前边杨、杨家湾(又名杨湾)。杨湾杨昌荣(出生于1948年)、龙富春(出生于1938年)说:“前边杨、刘家、洪口、杨家湾统称杨家湾,有王家垄、大槽垄,没有杨家陇、杨家垄、杨家阆。”三是今马桥镇钱庄村5组濯港李境内的石鸡头原住1户杨姓,1949年迁到今钱庄村6组濯港黄。濯港李李良正(出生1946年)、李丰美(出生于1946年)反映:濯港李东500米处有个地方叫“杨家垄”,南北走向,东边是龟山,西边是背底山。这里既不是大驿路,又没有村庄,是濯港李的祖坟山,埋有80多座坟,又叫“坟山埌”。杨家垄的来历有二:一说垄口位于濯港附近,曾生长很多杨树。另二说500米远的石鸡头原住1户杨姓。因为方言读音,《李氏宗谱》称祖坟山“杨家垄”为“尤家垄”。杨家垄只是濯港李境内的一处山名,从来就没有将它作为“都”以下的“保”、建制村和生产大队的名称。濯港李的名声比杨家垄大得多,因李姓位于濯港边而得名。1981年5月,咸宁县部分大队更名,团结大队改称濯港大队。
是否将“鄢家陇”误写成“蔫家陇”呢?因为咸安方言“鄢”的读音与“蔫”的读音有点接近。经过调查走访得知,原咸宁县二都辖区没有鄢姓。今咸安区官埠桥镇官埠村(历史上属于一都)、泉湖村(历史上属于下七都)有鄢姓,但都不属于二都。
是否把“殷”(yān)误写成“蔫”?《咸宁市地名志》(县级)记载:马桥公社(今马桥镇)马桥大队(今马桥村)有个村庄叫“殷家嘴”。马桥镇属于二都辖区。经过实地调查,殷家嘴在咸(安)通(山)高速公路收费站南侧,又名“殷家屋崽”,位于组内公路西侧。公路东侧为坳头方。殷家嘴与坳头方统称“坳头方”,现同为马桥村12组。殷家嘴殷其斌(出生于1931年)老人说:“我听伯父殷高荣说,我们殷家嘴南面30米处有个地方叫‘殷家埌’。这里不是老屋基,也不是大路旁,而是‘蜘蛛嬎网’[嬎(fàn):繁殖,(禽类)生蛋。咸安读成“són”],是风水宝地,如果埋葬在这里,后人就兴旺发达。钱、陈、黄、方姓出钱买这里的土地葬坟。这里有30座坟墓。”殷其斌所说的“殷家埌”,指的是殷家嘴南面的坟埌。埌(làng)的释义是坟墓。咸安从来不以“埌”这个不吉利的字作为村庄、保、大队、建制村、乡镇的名称。
殷家嘴1990年参加殷氏续谱的殷绍林(出生于1953年)说:“殷家嘴是1828年从今马桥镇严洲村殷家畈迁来的,已有190年历史。”我分析:李象贤父亲的舅舅出生于1710年。如果他大李象贤的父亲20岁、40岁、60岁,那么,李象贤父亲的出生时间,是1730年、1750年、1770年左右。如果李象贤的父亲15岁时去了郧邑,那么,出去的时间应是1745年、1765年、1785年。此时,还没有殷家嘴这个村庄。
马桥镇严洲村有下殷和上殷两个自然村。上殷又名“畈上殷”,现为严洲村12组;下殷又名“山下殷”,现为严洲村13组。下殷从上殷迁入。两个村庄相距不远,统称“殷家畈”。在上殷殷氏祖堂前,上殷殷怡原(出生于1943年)老人说:“我们这里没有殷家陇,倒是有个‘殷家阆’,距殷氏祖堂北240米,现是我菜园。”他把我们带到殷家阆,说:“我听叔爹(爷爷的弟弟)殷其坤说,殷家畈原住在这里。这里原来长了好多树,因房子做在树阆里,屋厦(屋场,即村庄)叫‘殷家阆’。殷家阆前面几米处是淦河的一个码头,上通柏墩、鸣水泉,下通咸宁县县城、出长江,到汉口,当时这里很繁华。我父亲就是在这里荡船的。因这里地势低,经常淹水,又比较窄小,就迁到现在的殷家祖堂。从此,将村庄名称‘殷家阆’改为‘殷家畈’。 殷家畈包括畈上殷和山下殷。现在,殷家阆是我的菜园,我在这里还挖出过一些瓦渣。”
我在编写《咸安区地名志》过程中得知,咸安区3745个村庄中,地名没有含“陇”的。倒是不少村庄名称含“垄”。
咸安方言“垄”与“阆”的读音比较接近。垄(lǒng):田地里略微高起的小路,土埂;农作物的行与行之间空地。阆(láng),即空旷。咸安方言称生长树木、楠竹、茅草的地方分别叫“树阆”“竹阆”“茅草阆”。如浮山街道龙潭村竹阆李,浮山街道大畈村杉树阆”,汀泗桥镇星星村西岭村刘沟对门山“丝茅阆”。我推测墓碑是把“阆”(láng)误写成“陇”(lǒng)。
上殷殷怡原老人还告诉我们:“殷氏祖堂(直线距离,下同)距贾陆(又名贾陆畈、贾陆陈)500米。从殷家阆码头坐船去李家景,水路1千米。”
当年,李象贤的父亲迁出的李姓村庄,可能距殷姓、陆姓村庄不远。严洲村支书杨红光告诉我:殷家畈的马桥河(淦河中游)对面有个村庄叫李文美,以祖人李文美的名字为名,是从附近的马桥镇高赛村李家景迁来的。李文美与殷家畈同属严洲村。李文美与杨家湾为严洲村11组,畈上殷是12组,山下殷是13组。我与李大忠、赵永宝一起来到李文美寻访,看到李文美与畈上殷殷家阆仅隔一条淦河,中间有一道石堰,被称为李家堰(又名“筒车头”,因安装人力提水的水车而得名),供人们过往。淦河宽80米。李文美祖堂距李家堰140米。李文美村庄李用平(出生于1962年)说:“殷家畈有女儿嫁在李文美,李文美有女儿嫁在殷家畈。我听我妈(即奶奶,1976年去世)胡三桂说,‘早年,我们这里有人迁出,但不知下落’。李文美村庄李金德(出生于1964年)说:“我听我爷(咸安指父亲)说,历史上,我们李文美有个人迁走,但下落不明。河对面贾陆有座坟在李文美山上。当年,是从李家堰抬过河的。我们李文美与陆家早就有姻亲关系。”
经过查阅陕西省白河县中厂镇同心村陆家、湖北省咸宁市咸安区马桥镇任窝村港畈陆两地《陆氏宗谱》得知,李象贤父亲的舅舅(拟是陆乾鼎)是今马桥镇严洲村贾陆畈(又名贾陆陈、贾陆)的人,生于1710年,葬于郧邑吉家沟(今白河县中厂镇店子沟)。殷家阆西边有李家畈(又名李畈,今马桥镇高赛村9、10、11组);李家景(今高赛村12组)两个李姓村庄。李家畈与李家景同宗共祖。李家畈北距殷家畈2千米,李家景北距殷家畈1500米。
当年,殷家阆既是村庄,也是渡口。殷家阆位于李家景、李文美、贾陆畈三个自然村中心。
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查、考证,认定:墓碑上的碑文“湖北五昌府咸宁二都蔫家陇”,就是今湖北省咸宁市咸安区马桥镇高赛村11组李文美,或马桥镇高赛村12组李家景,或高赛村9、10、11组李家畈。
作者:湖北省咸宁市咸安区汀泗桥镇星星村西岭陈人,历任县级咸宁市委政策研究室副主任、市委办公室副主任、咸安区委宣传部副部长、区文联主席、区政协科教文卫体委员会主任、咸宁市方言进档专家、咸安区地名普查专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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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年5月18日